桂曉燕

　　世界上沒有其他任何專業的學生，畢業時需要莊嚴宣誓——他們就是志在懸壺濟世的醫學生；也沒有其他任何職業的從業者，擁有“天使”的崇高稱號——他們就是擔負救死扶傷使命的醫生。

　　正因為醫生職業的神圣崇高，所以人們通常對醫生特別尊敬，特別欽佩。在中華民族的文化中，也一直有尊醫重衛的傳統。歷史上扁鵲、華佗、張仲景等名醫大家的動人故事，流芳千古。

　　再說新冠疫情以來，中國人個個習慣了戴防護口罩。從前人們也戴口罩，不過主要是為了防寒保暖，戴的是那種六層或八層的紗布口罩。記得上世紀八十年代初，每當寒風漸起，天氣轉冷，筆者幾乎每天都能在上下班路過寧波市第二醫院時，看到不少人戴著“二院口罩”，在附近街上走過。所謂“二院口罩”，就是在口罩下方的一角上，寫著紅色的“二院”兩字。

　　看這些戴著“二院口罩”的人，不像是第二醫院的醫生護士。如果是醫生護士，為什么沒見有人走進醫院里去？而且有些人明顯還是孩子，更不可能是醫生護士了。出于好奇，有一次我隨機向其中幾人詢問了一下，果然沒有醫生護士，口罩上的“二院”兩字，是他們自己弄上去的。看到有人戴著“二院口罩”，在二院門口“招搖過市”，他們受到鼓舞，也來“反串”一下。至于“二院口罩”最早是誰發明的，已不可考。

　　說了這么多“二院口罩”，無非是想通過小小的口罩，說明當年人們對救死扶傷的醫生，是多么喜愛，多么敬重！無緣穿上醫生的白大褂，哪怕戴一個醫生的口罩，也能引以為榮。

　　令人痛心的是，近年來，由于醫院內部情況的變化，以及社會上拜金主義抬頭等種種原因，醫生中逐漸有人忘記了自己當年走上工作崗位時，舉著拳頭發出的莊嚴誓言：“健康所系，性命相托，我決心竭盡全力，除人類之病痛！”逐漸淪為只認鈔票不認病的醫界敗類。

　　當前的醫療反腐中，已有百余名醫院院長、書記被查。揭露出來的諸多案例，駭人聽聞。如云南省普洱市人民醫院原院長楊文俊，一臺3520萬元購入的進口直線加速器，他居然一口吞掉回扣1600萬元。又如云南省第一人民醫院原院長王天朝，受賄金額達1.29億元，其中有地產商一次送給他100套房產。至于有的醫生向患者收取甚至索取紅包的，那就更是讓人氣憤了。

　　醫療反腐引起民眾強烈的關注和反響，原因就在于醫療的特殊性。生老病死，人生大事，每一步都離不開醫生。醫生的醫德醫術，對于任何人來說，都是性命攸關、非同小可的。當病人尤其是家境貧困的病人，遇到楊文俊、王天朝之類白衣包黑心的醫界敗類時，就有可能被榨得傾家蕩產，甚至人財兩空。

　　然而，不管楊文俊、王天朝們多么見利忘義，筆者依然認為，廣大醫務工作者，總體上還是屬于這個社會的優秀群體。有調查資料表明，中國有25%的醫生護士，為患者墊付過醫藥費；有10%的醫生護士，因患者欠費而被扣過工資。醫院里有形形色色亂檢查、亂開藥、亂裝支架等亂象，更有兢兢業業、認真負責的治療，爭分奪秒、驚心動魄的搶救，以及把病人當親人的感人故事。

　　全國人民不會忘記，當新冠疫情在武漢暴發肆虐時，全國各地的白衣天使，勇敢逆行，緊急馳援，打響了一場可歌可泣的武漢保衛戰。醫生護士個個心無旁騖，全力以赴救治病人。醫患之間，高度互信，同舟共濟，猶如親人。當援漢隊伍回程的時候，當地民眾包括獲救的病人，眼含熱淚，依依惜別……

　　我們相信，大凡選擇學醫者，多有悲憫之心、濟世之志。否則何必要考醫學院，付出比其他專業更長的時間和更多的精力呢？再說醫生這份工作，非常辛苦不說，責任和風險也相當大。所以，應該讓醫生憑借自己的貢獻，獲得陽光合理的收入，讓醫療回歸救死扶傷的本質，絕大多數醫生能夠成為真正的好醫生，得到患者由衷的敬重和信任，就像當年人們喜歡戴“二院口罩”那樣。

　　想起“二院口罩”，不是替二院做廣告，也不是推銷口罩，而是比喻一種病患相互信任的良好狀態，寄托一種美好的愿望。